台州晚报:桃花潭边老诗人

张广星 文/供图

黄岩的叶廷玉先生即将年登九秩,依然身朗体健,诗情涌动,作诗不辍。诗友们闻之,额手称庆,形之歌咏,真情祝祷老诗人福寿绵长,如南山不老松,如东海长流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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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在20世纪50年代,叶廷玉就开始写诗和发表诗作,诗龄至今70多年。他写诗不仅起步早,起点也高,从他开始发表诗歌作品开始,他就是《台州大众》(《台州日报》的前身)、《浙江日报》和《东海》的骨干作者。

然而,随后特殊的十年里,叶廷玉被剥夺了继续诗歌创作的机会,这十年本来应该是他创作生涯的青壮时期。就在他把一颗诗心埋葬了的时候,中国当代历史进入到了政通人和的新时期。埋头默默在一家工厂工作的叶廷玉,有一日被一位友人告知:你现在可以重新写诗了。

友人的这句话,犹如在叶廷玉的死灰胸膛里填进去了一把干柴,又扔进去了一个火把。到底敌不过心中很快熊熊燃烧的诗之火焰,他要抒放,他要歌唱,他很快写成了一组四首诗,寄给《浙江日报》。他对发表依然不抱什么希望。

但几天以后,由省城来的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叶廷玉所在的厂部办公室,调查一个叫“叶廷玉”的写诗人。厂部办公室喊来了领导,领导对电话中的那一端说:叶廷玉是我们厂的一位好工人,工作兢兢业业,为人谦逊低调。报纸编辑部经过这一番调查之后,马上就在副刊(文艺)版面安排了这一组诗。

当叶廷玉收到登着这一组诗的报纸时,不禁泪湿衣衫:我又可以写诗了,我不再是一个被禁止发表诗歌的人了。从此,叶廷玉把写诗当作自己的生命,甚至可以这样说,写诗就是他全部的精神生活。

诗友们看到,叶廷玉的诗,越写越老辣,越写越有生命的质感。至今,叶廷玉在《诗刊》《星星》等国内著名诗刊上发表了数以千计的诗词。他都是自由投稿,以至于一些从未谋面的诗歌编辑,望文生义地把“叶廷玉”误认为是一位女诗人,写信总称之为“叶廷玉女士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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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诗歌的热爱,也让叶廷玉实现了自我救赎。受复杂的家庭背景影响的惨淡命运,从他们三兄弟小时候,就如影随形地紧跟着他们的生命成长。

他们的生命成长有多艰难,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。我听叶廷玉及其弟弟叶廷璧先生描述过全家饥饿以及贫困的状态。好在叶廷玉和弟弟“穷且益坚”,不仅学习成绩拔尖,而且都富有文学才华。当时叶廷玉写诗,叶廷璧写小说,靠着当年的稿费,略略调剂了艰窘日子过于黯淡的色调,也是诗歌和文学,让他们获得了坚韧地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。

在叶廷玉年过古稀之后,他的生命又一次遭遇到了重大挫折。他被医生判定患了绝症,动了一次大手术。不知道在手术之中和手术之后他获得了怎样的生命体悟,作为晚辈文友,我们看到老诗人在能下床之后就继续写诗,而且比手术前写得更勤了。

也是在这个时候,叶廷玉开始学习跳舞,还迷上了黄岩九峰公园的这口桃花潭。每天凌晨,他都准时来到桃花潭,桃花潭边是一个露天舞厅,很多市民早上都在这里翩翩起舞。现在,老诗人被公认为桃花潭舞池上舞姿最为标准而又最为年长的舞者。

跳舞后,他就在桃花潭边的木椅子上休息。这时,就有几位年长的文朋诗友围拢过来,聊诗歌,也说些闲话,天天如此,就像是他们几位老人的早茶会。

回家吃过早饭之后,老诗人必然定时又回到桃花潭边,这时,周边只有他一个人,他随身带着一两本诗集,还有空白纸。有的时候他在读诗,但读着读着他就拿起了笔,以急速的速度来捕捉他心中的灵感。我曾经为叶廷玉先生写过《花开在老骨头上的诗人》和《桃花潭畔写诗人》等文,表达我对叶先生的敬仰和祝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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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门心思读诗和写诗,让老诗人创造了又一个生命奇迹:他的身体不仅完全康复,而且自我感觉比生病之前更为硬朗。

距离手术十多年后,虽然更加高龄,但叶廷玉自觉活力更强了。这十几年,他不像其他老人一样关注老年养生,不参加任何保健营养讲座,不买不吃任何保健品。他坚持不辍的,就是每天跳舞和读诗写诗。他并没有刻意把诗歌当作疗愈的方法,但他对诗歌一往情深的热爱,又实实在在地疗愈了他。

现在,他还是每天三次出现在九峰公园桃花潭边,或许,洋溢着诗意的桃花潭也是他的治愈元素?

来源:台州晚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