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华日报:黄宾虹笔下的江山风光

赵依群

在金华市去年举办的黄宾虹艺术周活动上,笔者第一次看到黄宾虹画的江郎山和仙霞岭山景图。当时是在由中国美术学院毛建波教授和栾旭耀博士合著的《黄宾虹与金华》一书中见到的。笔者儿时在衢州江山生活过12年,去过江郎山和仙霞岭,见到黄宾虹画的江郎山和仙霞岭风光图倍感亲切,于是萌生一探究竟的念想。

黄宾虹的江山风光图在《黄宾虹与金华》一书中有四幅。其中三幅是《江郎山风光图》,为浙江省博物馆馆藏,标注为“写生稿”,另一幅是《仙霞岭图》,由私人收藏。

黄宾虹的这几幅画为何称为写生稿?画中的禅寺和化石亭今何在?黄宾虹亲自到过江郎山写生吗?

带着这些疑问,笔者开始多方查阅资料,咨询专业老师。经过近一年的寻访,总算有了眉目,在此叙述一二。

能仁禅寺和化石亭今何在?

黄宾虹画的江山风光图中,有三幅画的是江郎山,画面文字中均没有标记年代日期,省博物馆馆藏均标注“写生稿,年代不详”。经笔者仔细查看,发现有所不同。

第一幅是写生稿没错。上面黄宾虹题有“化石亭在江郎山下”,是一幅纸本水墨的写生稿。

第二幅比写生稿更完整一些,是尚未完成的画稿。黄宾虹题有“江郎三片(爿)石山下能仁禅寺”。

第三幅有黄宾虹题跋:“化石亭在江郎山下”,画上盖有黄宾虹的印章。一般来说,写上题跋、盖有印章应该是完成了的作品。这幅画是前一幅写生稿的延续。

因省博物馆将这三幅画均列为写生稿,在《黄宾虹与金华》一书中,编辑亦标注为写生稿。而经过笔者多方查找,终于在黄宾虹夫人宋若婴写的《回忆丈夫黄宾虹》中黄宾虹纪年里发现他1933年的画迹,在其中找到了《江郎山化石亭》的记载。据此可以确切地说,第三幅画完成时间是在1933年,并非写生稿。

《黄宾虹与金华》一书中的第四幅图,为《仙霞岭图》。《仙霞岭图》画于1954年,题跋曰:“仙霞岭上得图山景。宾虹年九十又一。”这个时点正是黄宾虹绘画的巅峰时期,这幅《仙霞岭图》也是黄宾虹晚年的精品画作之一。

黄宾虹在画中题写的能仁禅寺和化石亭,今天还在吗?

在儿时伙伴刘日根的联系下,江山市相关部门和村民反馈,江郎山有好几座寺庙,距离三片(爿)石最近的只有开明禅寺,没有叫能仁禅寺的,也没有称为化石亭的地方。

黄宾虹到过江郎山写生吗?

带着疑惑,笔者咨询了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博士李敏。她认为从画理上说,国画的写生稿应该是现场临摹的。

令人高兴的是,笔者在查阅资料的过程中又发现了一幅《江郎山图》。图中题跋:“江郎山道中有小溪通舟棹。”但据此也无法解读出黄宾虹是否到过江郎山。正当此时,江山市文联原主席沈天法传来一个好消息。在江山县民国志上查到了能仁寺和化石亭的记载。“化石亭在江郎山。道光二年(注:1822年),僧乾裕募建”,“能仁寺在县南五十里江郎山。清同治二年(注:1863年),僧良缘新建,并置寺租十石”。这无疑直接证实了江郎山有能仁寺和化石亭的存在。

今年11月8日,笔者陪同国家一级美术师篆刻家陈宝福先生和黄宾虹外孙女、画家赵茹理,踏上了到江郎山探访能仁禅寺和化石亭之旅。

在沈天法及江山市档案馆、江山市文旅公司等有关部门领导的陪同下,由当地几位村民做向导,我们的寻访有了惊喜的发现。一位村民说,在当地一位毛姓村民家中有一块青石板,上面刻有能仁寺字样。我们立即前往。在村民家后院的小水井旁,那块青石板被当成一个整理蔬果的平台。我们兴致勃勃地用抹布擦净上面的青苔,石碑上“光绪三十一年四月告示”几个大字赫然显现。告示共555个字,详细记载了对能仁寺等寺庙从募施筹款到使用管理的戒律。石碑上刻有“良缘积戒苦行耕种创业建造”,“主持江郎庵能仁寺僧法疆立碑”字样,与江山民国县志上的记载吻合。众人大喜过望,这能仁寺应该就是黄宾虹画笔下的能仁禅寺了。

那么化石亭又在哪里呢?据村里老人回忆,化石亭原来在如今江郎山主景区的入口大门位置,现在已不复存在了。传说中,江郎山的三块巨石是由古代三个江姓兄弟所化而成。这三个兄弟为了保护家乡,化身为石,挡住了汹涌的海水。这个传说为江郎山增添了浓厚的神秘色彩。化石亭应是为纪念这三兄弟而建的。

如今,能仁寺和化石亭都淹没在岁月的烟尘里。幸好黄宾虹留下了这么多幅江郎山和仙霞岭风光图,让我们在100多年后仍然能以此为线索找寻到残存的遗迹。黄宾虹在少年时跟随舅舅方景和游览金华北山、永康方岩、缙云仙都、温州雁荡山等地,乃至后来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。他虽然没有留下到过江山、游览过江郎山和仙霞岭的文字记录,不过他用画笔留下了江山风光,也留下了无限遐想。

来源:金华日报